鮮奶丸丸

Archiveofourown:Milkymaruru


FISH KILLER

【OS】Your Summer Dream





私设,与真人无关

一场暗恋/逃亡,屬於男孩和老人。


 @磷酸天妇罗罗罗 拖太久了抱歉







那个季节的暴雨很頻繁。


他难得从学校逃离出来。车顶比树叶坚硬得多,雨碰到都在叫疼。


在接近森林的拐角处,他看见一个老人,浑身湿透地立在雨中。老人的格子衬衫浸了水变得有份量,像是被晒黑一度。见樱井停下来便抬头望向车内。


樱井摇下车窗的时候水滴尖叫着冲进新的空间,他闻到属于村庄的泥土味道,问:“介意我送您一程吗?”


他们停在一个小村庄的面包店门前。门开着,却没有营业员,最角落的地方摆着一个小窝。


“我的小狗走丢了,”老人从里间出来,换上了干爽的棉质衣裤,“我太心急。”


“正好我有些饿。”樱井讲给老人听。对方说要给他做最新鲜的面包,他推辞不掉只好等着。里面的一切物品都偏小,樱井缩着身体坐在小木凳上,压下饥饿与不耐,把目光放在那双灵巧的手上。



不过是最普通常见的纺锤面包而已,味道也没有让人记住的特点。樱井站起身准备道别,却被老人留下来,“等雨停了再走吧。”他望着小小的窗。窗外的雨由面到线到点,由大到更大,雷声伴随暗沉而来,逼迫着樱井点下头。


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樱井认床,即使是大野为他准备了最干净的棉被和习惯的熏香,他也无法快速入眠。仿佛会把黑暗盯出一个洞。黑暗里的什么在流动,在跳舞,在笑着跑走,他坐起来。


樱井拉开走廊的灯,四周一片静默。却不是死寂。不远处肯定有着沉沉入睡的呼吸声,吸饱了雨水与空气掉在樱井冰凉的脚边。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念白天吃过的纺锤面包。


进了趟卫生间后他便强迫自己快速入睡,至少令人高兴的是明天不用早起。他累坏了。


梦里的声色光影交错纵横,到最后仅仅成了瓢泼的雨,丝丝线线,点点面面,无穷无尽却只是雨。樱井仍旧在一片微弱的黑暗之中醒来,雨又来了。在耳边挥之不去的余音然后他觉得讨厌,他打算天亮就启程往前开。



接近六点的时候他听见大野打开了卧房。拖鞋踢踏着木地板的声音很清楚,连带着打开冰箱和拿出盘子的声音也窜上来。他在这里辗转反侧,饿得实在受不住就走下楼。


“你醒了?”大野转过身看他。面粉沾了点在他的鼻子上,把他浅色的皮肤点出一朵云。


和食让樱井空掉的胃袋稍稍安静下来。他用尖尖的筷子头去戳过嫩的烤鱼肉,穿过腹部直达盘底,没有碰到骨头的喜悦伴随着物体相撞的声音清脆浮现在脸上。


上午雨停了,但窗外的泥土还过于松软,“下午再走。”大野把命令的语气念得如此柔和,目光落在玄关还未清理的两双鞋上。樱井默了,在得到大野肯定之后进了书房。


一整个白天他都粘在书房之中,出来已是傍晚。樱井双眼发昏地看见老人正在整理抽屉里的硬币。大野指了指桌上的晚饭,“奶油炖菜。”普通平常得失真。


又开始下雨了。冬日的雨也过多了。烦闷得樱井发慌,但他却明白自己在慌什么。与现实脱轨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手机早已没电关机,能触碰到的只有眼前无穷无尽的泥土味和一排排的书本。还有就是,这位莫名让人感到亲近的老人。


近乎眼盲,近乎耳聋,近乎冬眠。


夏日快来吧。他看着大野洗碗的身影,没脾气地想。



“我正在逃学。”他对大野讲,少年的语气不难想象,是刻意轻描淡写却掩饰不住傲气的,大野在心底轻轻地笑,他想起了自己临摹书法的笨拙样子。“那就在这住下吧,”他回道,“春天快来了,等暑假过去再考虑。”


樱井对这近一年的假释期不以为意。他将将度过20年的人生里夏日都是过惯了的,蝉鸣、啤酒、汗水,没有丝毫新意。


很快就下雪了。


樱井开始感受到被子内外明显的温差,和鼻息之间冷冽的空气。他侧头望向窗边,大野喜欢用厚厚的窗帘把室内隔绝,很多事情他都很随意地在坚持着。樱井盯着还是暗色的布料,屏息听见扑簌簌的声音。雪太重了,重得如同他小时候发烧被盖上的好多层被子,把他压得又热又闷。雪越落越密,积得越来越深,到最后一定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夏天什么时候来呢?


大野在冬日会起得晚些,他们通常在下午出门。森林外有现代的商场和游玩处,有时候樱井搞不明白,为何一片树木便分为了两个世界。他们买狗粮,买酵母,大野把自己的毛衣扯平整,内里的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好看的手筋和肌肉线条。他不让樱井拿重的。


“你是小孩。”他带着纹路的眼睛游进樱井的深处,温柔地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下雪却必须出门,樱井就负责打伞。在森林的深处停下来休息时,大野伸出手,用手套抚下树枝上厚厚的雪。树干深刻的纹路在白色的映衬之下显得稳重而沉默。樱井肉肉的脸颊生了一小块冻疮,硬硬的也痒。他不喜大野笑他娇嫩,用围巾把自己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这时却凑过去和大野鼻尖相对。


樱井闻到自己打出来的温热呼吸,通过羊毛的纤维再扑在脸上。他看进大野的眼睛深处,直到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覆上自己发烫的额头。


“小翔还是回家休息。”大野双手交叉,像是要留住感受到的温度,抑是无意之举。他一举一动樱井都过分地心动,过分地思考。


好糟糕,他想。大野做的面包明明那么普通,可是他那么喜欢。雪大到不能出门的时候,他老是神经质地把阳台的门开着,用手指戳一下积雪,然后把门关上。喜欢一个人真是糟糕,樱井很难受。连他走路的驼背都喜欢,连他失手打翻打蛋器也喜欢,连碗边没洗干净的油渍也喜欢,连喝多之后红掉的眼角也喜欢。


他想,夏天快来吧。冬日的温度太低,我的心情化不了,一直新鲜着可怎么得了啊。


“去过海边吗?小翔。”有一次大野问他。他们刚喝完一点烧酒,樱井脸上的冻疮又烫又痒。他刻意盯着面前那碗茶碗蒸,眼观鼻鼻观心。


当然去过。樱井艰难记起那些穿插着烧烤架和饱嗝的晚上,还有数不清的白花花的身体。海边的吵闹让他觉得当下的气氛过于安静。


同时也过于难得。


那天晚上樱井做了一个梦,他在海边无声的趑趄着,夏日夜晚的虫声如同繁雨急落,他看见自己的愿望发着光漂在海面,退去的潮汐和褪去的月光交错留影,却都输给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心情。他赤脚站在沙子上,心却沉在脚底更下,快要被地核滚烫的温度融化成冷而亮的地平线。


他听不懂虫声,但是在梦中他变得很伤心。他看见了白日里大野描述的一切,打渔人,小船,小岛还有鱼。暗色的礁石,银色的沙。还有咸的风。他的心愿冷冷亮亮,他的喜欢清澈澄明,如同深处见底的海水,容不得旁人惊扰,干净得一碰就枯萎。


春天快来的时候他重新拿起了手机和大野交换了邮件。这时他又从反复的梦中醒过来,看着对话框中反复跳动的蓝色竖条,他知道以前自己叫他“光标”,他也知道自己生活的城市对感情和人生有着细微至恐怖的条框。深秋还是深冬,他记不清,第一次见到大野淋湿的格子衬衫时,他就明白这一场逃避变成了一场归属。他原是想要逃开那一切的,暂时逃开,然后让自己慢慢“成熟”,慢慢接受,但和他的相遇让他变得想要有勇气不回头。


好可怕,他按黑了屏幕也看不清自己的脸,冻疮大概是痊愈了,樱井把手覆上自己的额头,像那次雪夜大野对他做的那样,喜欢一个人不太能对自己讲道理了。


“噗,”两个人对着庭院比赛谁把西瓜籽吐得更远。樱井输了,脱下棉质上衣,露出光洁的背。风扇在远处摆着头。


樱井和大野在春天的时候特意上了山,选了个温和湿润的地方,把小狗埋起来。大野画了好看的木版画,刻出来两块木质的骨头。埋葬是件快乐的事情,两个人都这么觉得。




夏日已经来了。


樱井把那辆耗光油的车留给了大野,坐上一周一次的班车。大野说自己不会开车,但还是留着了。他靠在车窗边看着这大半年里成长得毫无变化的风景,视线里有些车窗上没洗干净的污渍。


他回过头看见大野笑着挥手的样子,不自觉也笑了出来。


樱井想起来他们步调一致的生活里,大野的眼睛中好多次流淌过时间的尽头。大野是他苦等却迟来的一个夏天的梦,梦的开始就要醒过来,他明白的。


大野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他知道。他想起来那些落得荼蘼的雪,扑簌簌地,后来却渐渐闭上了嘴。


爱一个人若是爱得太深,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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