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奶丸丸

Archiveofourown:Milkymaruru


FISH KILLER

不如就把我當作是一個,有那麼一點點偏執的朋友






說不發還是發了,虛偽的我。


懶得想標題於是就它了。


沒有寫年終總結的習慣,現在想來可能一來是過去的話,一年下來也沒有什麼能夠津津樂道或者說讓我成長頗多的事情來回味。


二來是一下讓我寫,大概會寫成過去22年的總結(笑)


家境中等,一路經過不錯的小學,不錯的國中,然後不錯的大學。最後不錯的工作。一年說起來也不短,但日復一日地竟然也就這麼過了很久,更難得的是我多少也沒有厭煩的情緒,反而是任它毫無生趣地流淌,於是今年大概是神也看不下去了。


前幾日到上海,和顏說起年終總結的事,一瞬間也是有些猶豫。一年內做了什麼,想了什麼,要是在短短幾天內回憶起來確實有些困難,但是去年於我而言意義實在重大。


要不寫吧,把自己的很多經歷和想法寫下來,以段落排段落的形式記錄下每一個我當下還能回憶起來的細節。可能會被時間埋葬得慢一點吧。


然後呢,慢慢就覺得非寫不可了。


我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平淡對待並好好面對元旦。換句話說,從沒有如此清晰地感覺到時光飛逝。舉個例子,在聖誕到元旦這幾天內,以往也不會想例如「下一年要做什麼」之類的大想法,而是一直覺得難熬,紅與綠的氣氛漸漸消失,新的年歲又遲遲預備著不肯邁進,上上下下都懸著一口氣,沒有辦法變得爽快或乾脆。


「好!那麼這幾天我就做什麼吧!」這樣的話一次都沒有從心裡冒出來過。




二月在醫院的財務科整理票據憑證,打打雜實習一段時間,那日下午查到考研成績,然後開始著手準備春招。半年兩點一線的生活輕飄飄拋在腦後不是沒難受過的。下班去王府井也忍不住眼淚,就一直哭著坐在車上,想不通。


流行的話該怎麼說來著,意難平。那個時候深深覺得半年時光拿來浪費得徹徹底底,分數太低直接導致複試和調劑都沒有希望。也就是說那時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很平凡,也會失敗這樣的現實。


失敗也不能說沒有過,但以前的趨勢來看,我往往做事,或者說神有意地,讓我的生活都是失落帶著能夠挽回的生機,簡單來說就是普通。自主招生沒有在榜,沒關係,媽媽本來就是學校老師,小學升初中也理所當然分配到這邊來;中考差幾分進最好的尖子生班級,沒關係,阿姨和班主任認識,有全校最好的老師來給我上課;高考全校第五名上不了廈門大學,沒關係,不出省的話能順利進入全省收分最高的211,一分也不浪費地成了最高分專業班的一員。


真讓人羨慕,是這樣嗎。


寫下來的話和人實際感受到的總是有差距的。可是這些分明又是實際存在的事情,為什麼大家都愛給自己貼標籤,不正是因為無論是被提起還是宣稱自己參與其中,都能讓本該普通的一件事變得絲毫不遜色嗎?


實際上呢?


實際上在高一之後我忍受不了理科班的快節奏和同級生努力到快瘋掉的壓力,老師講課不是為我準備的,而是根據好學生理解的程度來講。化學考60多分的時候我就知道,這邊是待不下去了,又匆匆逃到文科班。


朋友在一個不好不壞的班裡,氣氛很融洽,下課也經常打打羽毛球什麼的,有段刻骨銘心的初戀,也能分心出來看看時下流行的美食,聽聽音樂。


我是什麼狀態呢?我不能用一句話概括出來。只能這樣說,班裡的人之間的八卦,還有對我的評價都是在畢業之後才知道的。無非是「看起來好兇」「下課一動不動在刷題」「不好惹」「成績好但是不懂變通」。


班級裡有個很好看的女孩子,成績也好,有個高年級的穩定男朋友,除了漂亮女生慣有的高傲沒什麼缺點。我因為自卑對她態度很僵硬惡劣。這樣說不太具體,那麼換一種說法:我的政治很差,於是被班主任任為政治課代表,她問我成績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會顫抖,大腦會僵硬,轉不過頭來看她一眼,聲音也會變得不耐煩。


甚至在上衛生間的時候,學校的衛生間是沒有門的,她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沒有辦法順利完事。我會害怕。


整個青春期到現在回過頭發現是徹底荒廢掉的。可能是因為不懂打扮,不愛運動,內分泌旺盛的原因,整個人的狀態不夠放鬆。姨媽沒有正常過,隨時隨地都緊繃著一根弦在腦袋裡,考出前三名範圍外,會在晚自習下課後回家路上崩潰大哭。覺得自己沒希望。


如果能遇到那個時候的我,很想去抱一抱她。「不用這樣也可以,不那麼認真就好,患得患失的話沒有益處。」


上大學的時候我經常給周圍的人開玩笑,講如果以前不那麼努力,更注重自己的心理狀態一點,會不會考上我家對面的二本學校,學一點大家都覺得找不到工作的人文專業,但是比現在快樂得多。可能說的時候確實沒有一種自己在說什麼的意識,但現在想來確實是無時無刻不對自己真正的後悔。


大家都是這樣的吧,從不自信,到努力的同時不斷否定自己,然後慢慢變得溫柔和包容,接納自己的不完美。



——繼續說三月的事。


後來同很好的朋友通了電話,著手春招。躊躇滿志信心滿滿。學校的宣講太少就跑到其他學校聽。那三個月天天幾乎沒有休息過,卻也有閒心寫了點東西。像是房間裡的沙漠、騙局還有對於自己而言意義比較重大的出海。意識到了連載的不容易。還有炭火。非常喜歡炭火這篇,我很少寫現實向文章,因為怕自己太真情實感。寫東西一直給自己說,這是兩個世界,你筆下的人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活人。你的愛不要給你的追星增加負擔。


很巧合,最困難和難受的時候反而文思泉湧。這段時間的文章是一個小小的過渡,我開始思考我的文章價值,還有享受寫到無力的時候那種不由自主、被人物牽著打字的感覺。


但確實這個時候的文筆還是不成熟的。很多為了連接詞句而讀起來不那麼順暢的句子,我的風格太飄忽定不下來形狀,寫來寫去好像都有種抓不住什麼的感覺。


從開始寫文到現在,大家對我的評價大多是覺得「文字很清爽溫柔」。其實我自己心裡清楚,很多時候其實是因為我寫文章沒什麼力量。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建立起一個讓人信服的世界觀,所以在讀的時候總會產生和現實世界若即若離的感覺。「好像在讀這段的時候,起身做其他事也是可以的。」會給人這樣的感覺。輕飄飄抓不住什麼,也是因為我的生活經驗太少,台詞和場景也只能侷限在某一處。


找工作很辛苦。到了最後甚至覺得完全沒希望了,看看自己那幾個月的朋友圈,會發現所有的快樂都是在強撐著。因為我找不到終點在哪,別人都定下來了前程,而我還沒有找到我的歸屬,換一種說法,我還侷限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知道世界上的選擇會有那樣那樣多。


當時的想法現在來看會覺得很荒謬。我跟朋友講「好想到國外留學」,朋友說「那就去啊」。


然後我講:「沒有時間了。」




我的大學室友是來自不同地方的人。但我和室友的關係很不好。說實話大學四年對我來說,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四年。根本的原因還是都在於我自己,我不願意主動去看去聽,只侷限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回頭。室友有堅持到底考試成功的,也有因為少數民族緣故不用擔心學業玩過來的,還有家境富裕、老早考了acca出國唸書的。我當時做的唯一比較成功的事就是,嫉妒。我花了很多時間和力氣去比較與嫉妒,或者說我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去尋找我更加出眾的地方。但是我不願意去接受新的事物,不願意大度包容一些,後來就變成了獨來獨往的模樣。


別人都說我「高傲」,說我「不好接近」,也說我「恬靜」,說我「獨立」。但其實我明白自己是以一種拼命掩飾的狀態在生活,我看得見自己有多不堪。


我那個時候害怕,沒有工作也沒有書念將會是多麼窮途末路,我怕別人對自己究竟怎麼看待,我害怕很多現在看來根本沒有必要去害怕的東西,於是我妥協了,但事實證明這是個很錯誤的決定。


而我現在卻願意花一年甚至更多的時間去好好準備,所以你看,想法來了、機會來了的時候不要讓自己錯過它⋯⋯


否則它還是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


從年初開始,沒有睡過一次好覺,4.5月那段時間更甚,基本是2點睡10點起,然後日復一日找工作改論文,不和人交際,也很少說話。雖然我沒有時間去想到底快不快樂,但我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真心笑的。連大哭的力氣也沒有,直到爸爸跟我講說,他朋友問我要不要去他的公司。


當時因為走投無路,我在一家稅務所做免費實習生,離學校一站距離,6月前是所得稅申報時間,於是天天填資產負債表和稅表到吐。很艱難的數據,一百多個表裡都是企業的內部經營狀況,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是怎樣堅持下來的。幸好遇到了包容我的老師和前輩,教會我很多東西,包括出外勤。那段時間累得沒時間想其他的事情,也許反而是一件好事情吧。


後來在學校見到了之前說的分公司的人事,回了家這邊面試,發現公司和家的距離也不過走路十分鐘。保險公司,不那麼有名但今年也進了世界五百強。團隊工作很緊張,但對我還算照顧。


我似乎是踏入了一個小學就開始的死循環,那麼剛剛好地活著,總是在沒有希望的時候突然又能夠找到繼續下去的方法。


拿到offer時也還是蠻興奮的,然後在lft搞了個小小的抽獎,其實每個留言的姑娘都有寄出心意。謝謝你們為我分擔了畢業行李(?)


覺得生活總算熬過最難捱的階段了,我當時這麼想。在家實習一天50,每個月1k算是零花了,衣服和化妝品上面也沒有節制過,開開心心地過完生日,又接著實習到了六月底。


六月底畢業典禮永遠很百感交集。身處學校時也沒覺得什麼,七月一開始就瘋狂地念學校的好。爸媽來參加了畢業典禮。


在圖書館門口和喜歡了兩年多的人合照,他裝作對我求婚引來旁人圍觀,我和他一路聊天,其實也不過十分鐘,但卻是最幸福也最難過的十分鐘。如果不是夠巧合,大概我和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再見一面。


為賦新詞強說愁是我的常態。七月簽合同開始試用期之後,工作開始忙得腳不沾地。一開始還能雙休,後來來了一個新老總,然後開始值班輪休。七月底被告知分配到同一層的支公司做組訓。


組訓是什麼概念呢,直接與業務人員接觸,國慶一天中秋半天,沒有週末,十月到十一月凌晨下班是常態。一週開會至少被罵兩次,指標上不去會扣錢。上班的時候會不停地說話,不停地和人交流,會主持早會,在酒店裡給完全陌生的一兩百人講產品、講流程、活躍氣氛。在這段時間裡,我自己的性格被完完全全地改變了。


當時我是抱著一個很棒的心態去學習的,儘管忙,但也還算開心充實。我會在上班下班的時候發現很多很多的有趣小細節拍下來,堅持寫著手賬,也堅持著寫著故事。一直想讀書和留學的念頭暫時地擱淺了,因為我明白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完成這樣的事情,覺得現在也很好。


我想,哪怕不是做這個工作一輩子,我也會很長時間在這裡做事,因此就好好做吧。


那個時候寫了本能這篇文章,用了一個下午在黑暗的臥室裡寫到傍晚。拉開窗簾的時候看見了夕陽。那個時候覺得,好像現在的生活也很好。但我還不知道的是將會面對著又一次身心的全面崩潰。


八月打業績的時候,每個下午都在烈日之下跑斷了腿去酒店組織產說會。客戶寥寥無幾,我們卻都曬脫掉一層皮。那個時候覺得這樣渾渾噩噩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卻又想真心實意地學東西,兩種矛盾的心情糾結在一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一起把自己折磨地特別不堪了。


我記得當時我寫下的字句,現在看來有些幼稚,但確實是真切的在痛苦著:


「随时随地都在思考问题,但却很少时刻可以想到崩溃流眼泪。可笑的是:让我溃不成军眼泪不断的永远都是那一个问题——我还有多久才能自由?每一次小的成功永远都被更大的失败反杀,挫败感和压力往往比愉悦和成就感来得更凶更猛。


⋯⋯


我每天中午睡不醒,每天夜晚睡不着,回复“收到”回复到吐,汇报工作汇报到瞎,得到的只是一堆无用数据。每天看四次甚至六次一模一样的斑马线,红灯很长绿灯很短,见人笑没人哭,这样的日子才一个半月啊。



从今年二月到现在,整整七个月了,整整七个月。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没有一件我可以想起来觉得自豪和愉快的事情,我反驳不了“原来我和所有人都一样”这个观点,我的思想似乎停滞不前了。


⋯⋯


好绝望,好绝望,好绝望。我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我不知道未来几十年究竟是奖赏还是惩罚,还是说时间根本是个不值一提的东西。我连哭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连哭的意义都难以理解,哭完不就回到原来的状态了吗,成长了吗,成长什么呢,成长到最后不还是会死吗。我想不通,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生活的意义在哪,既然我本来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为什么各处各事都一副给我希望要我幻想的样子呢,为什么当时我没有觉得他们下贱呢,为什么我会相信这么多呢,为什么我要失望呢。为什么我会哭呢。」


⋯⋯就是這樣一個糟糕透頂的狀態。這個時候大概九月初了吧,當時有很多善良人來安慰我。但說實話這個時候還是沒有想通的,覺得人生好多無奈的事情,這個時候抑鬱的情緒會很嚴重,哭的時候會瘋狂尖叫,到一種沒有辦法控制的地步。


回頭再看,七八月那個時候其實就有徵兆了吧,我沒有發現而已。那個時候真正寫過的也就只有那篇天然,筆好像被壞情緒全部堵住了。可能我還覺得,因為太忙,因為太累沒有時間去寫,但是沒有意識到我正在默默放棄一件多麼寶貴的事情。


但讓人高興的是在這裡遇見了我的師傅。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孩子。29歲,第一天報導的時候很耐心很耐心地教我,人也夠有趣。有時候堅持不下去了,譬如說晚上十點開會到十二點時,我和他會私下傳傳簡訊,後來乾脆發展成了傳紙條。開會的時候我會變得超級開心,因為我知道這段時間其實特別好玩。還可以聽旁邊男孩子的呼嚕聲。


我走掉的時候,儘管他真的很不喜歡日本,但還是跟我說,「一定要做你自己喜歡的事情。」




後來大概我的讀者都知道,九月到十月時本以為能夠打起精神寫東西,結果猝不及防陷入了一段苦戀。我想起自己以前看過也用過的一句話,「當一個人愛得太深,他的內心會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我不至於說它是「愛」,但我知道的是這段一個月的單戀把我折磨得很慘,慘到我現在也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以至於朋友們問到我,關於戀愛事情,我力氣會被抽乾,像說出遺言一樣說,我只祈求以後,再也不要遇到求而不得的人了。


如果有,那我也不希望自己再陷得這麼深。


迷戀一個人好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想對他拼命地好,看見他的時候又像看不見他,所有的缺點都可以包容,甚至因為一句話會開心或者難過很久很久。那一個月,我的好朋友勸我無果,雖然彼此不認識,但都很一致地變得氣急敗壞。「他到底有什麼好?」


我張張嘴沒敢說出口。我想說,他哪裡都好。只要我還喜歡,他就很好。


把這個男孩稱為Y就好。起因是九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在酒店的產說會結束之後,Y按照之前約好的流程叫我學習怎么給客戶做電子量測,我就坐在他身邊看流程。保險行業來的客戶基本是50上下,有特別老的老奶奶過來坐下時,那一瞬間我甚至回憶不起發生了什麼。


Y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他坐得離我好近好近,我甚至感覺自己鑽進了他的喉嚨里感受到這樣美妙的震動。我覺得自己快要顱內高/潮。


大概過了兩三天我給學姐講,我好像喜歡上公司同事了。


我決定主動追他。


於是我開始買零食和水果放在辦公室裡,只要他過來就分一點給他。到後來變成其他同事都講,“又來給Y送零食了嗎?”找到一切機會坐在他旁邊開會,培訓的時候和他講話。之前去省城培訓,他坐我後面,我分個糖也緊張得手抖得不行。


但是讓人遺憾的是Y有女朋友,並且分分合合了太多太多回。第一次聽見他們分手是從Y的部門經理口中得知的,她說「Y昨晚喝太多,今天請了假。」我才知道Y有一個「脾氣暴躁」「一點也不宜室宜家」的女朋友。我當時對好朋友說,那個女生完全就是渣滓,打Y的臉,不讓他睡覺,管得這麼嚴,分了也好。說這些話是用很憤怒的語氣在說,朋友最後聽不下去,問,那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當然是從部門經理那裡知道的啊。那一個男生為什麼老是講他女朋友的不好呢?為什麼你只聽他的一面之詞就選擇相信他呢?


可是遺憾的是我聽不進去呀⋯⋯其實這個時候我的想法很讓人氣憤。從我開始有意控制自己的行為的時候,我都給人「冷靜自持」的印象。但沒想到這樣的我竟然是個戀愛腦,而且這樣的戀愛腦把我的朋友們折磨得都快要瘋掉了。


我記得她們都問過我,要是Y沒有分手,但是答應了你的告白,或者說他只是想和你滾床單當py,你怎麼辦?


「我願意啊。」


「只要他找我,我會答應任何事情。」


Y和女友分分合合,每一次分手之際就來找我,一起做兩個人心知肚明,外人看來卻很正常的事,一起買奶茶,帶零食,坐在一起開會,從酒店開完會走回公司。而每一次和好也相當相似,無非是不和我聊天,也很少和我說話。


反覆幾次之後,我被搞得徹底崩潰掉。那個時候覺得最苦的事情就是我這樣喜歡一個人,他不喜歡我也不把我當回事。


我記得那個時候是打電話給朋友哭,哭得很厲害,我說為什麼這麼難呢,我喜歡他為什麼這麼痛苦呢,為什麼那個女生那麼差勁他還想和她在一起呢。我真的不甘心。


是啊。單戀到最後,無非就是變成不甘心。


朋友在電話裡朝我發火,說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為了一個這麼差勁的男生,把自尊心都搭進去了。不過就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中央空調,明天開始你不準跟他有工作之外的任何接觸,工作能推就推,推不了就速戰速決。


然後我就真的這麼做了。可能我的潛意識裡,覺得如果我不照做,會瘋掉。第一天上班時基本是淚流滿面度過的,好痛苦。想馬上去找他說話。


後來慢慢過了第二天,第三天⋯⋯到一週以後,我發現自己開始變得冷靜下來。我開始站到一個比較遠的地方,看到他身上以前似乎沒有發現的污點。


但是那段時間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起起伏伏特別大,沒有想要寫故事的念頭,甚至打算十月如果再寫不出來,就不要寫了。


在那之後還有一件事,然後徹徹底底斷了念頭。


公司停電。兩個部門去酒店主持早會,我和他被安排在一起,當時事情非常非常多,於是做ppt這件事被安排在很後面。後來到了凌晨我不得已和他微信電話商量。


這個時候他女朋友在旁邊撒嬌,到最後他單方面切斷了電話。那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生氣,我跟他講,我先睡了,你搞好了再跟我說。




其實直到現在我也不捨得說他一句壞話。辭職走掉那天下午,他問我為什麼要走,我說想走就走了呀。他問,為什麼你能夠這麼灑脫呢。


我想,別這麼說,求你了。


能這麼果斷,不是因為之前猶豫得太多,整個人支撐不住了嗎?






但是辭職這件事跟Y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終於講到了辭職這一件事。


起因是我的職位,很辛苦,也有嚴格的規範。也就是說在11-12月必須接受軍事化的身心訓練,準備出發的前一晚我回家,跟媽媽開玩笑說,可能我每天三四點睡,凌晨六七點起是常態。


媽媽一直不喜歡我的作息時間,因為我的例假能夠正常真的很不容易。加上天生手腳冰涼,她很擔心,這種擔心到了這個時候就轉變成了憤怒。她一直不滿我的工作沒有雙休這件事,於是她逼著我辭職。


我說那好,你給我的經理打電話,你跟他講。


然後那天晚上家裡大吵了一架,說了什麼我現在也記不清,後來爸爸回來,三個人又商量了很久。四年以來缺乏溝通的機會,這個時候在一個夜晚裡集中爆發,雖然極端了一些,就結果來看也是件很好的事情。我們把很多很多想說的,全都說乾淨了。包括家庭的影響,自己的問題,以及以後的路。


大概也是水到渠成了吧。因為一次爭吵,決定正式辭職,丟掉這個不適合我但仍然給了我很多的工作,決定申請日本的修士。


做出這個決定以後我去了以前的大學,見了學妹和還在那裡讀書的高中同學。黨天晚上在微博上寫了很長一段話,也在這邊拿出來分享。


「感覺生活還是會越來越好。


快七點的樣子下地鐵,學妹就在門口提著燕麥米漿等我,去吃了蹺腳牛肉,逛了校園。巧合的是她簽了武漢的工作明天啟程,遇見的時間點真是可遇不可求。聊到九點道別,看了新裝修的圖書館。過馬路時聽見高中以後沒再見的同學叫我,提著1點點四季奶青。


靴子很硬,最上面一圈把小腿都磨紅掉,卻還是捨不得放棄聊天。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沈浸在關於學術的話題之中了,聽見看書、paper和問卷都覺得遠之又遠,路過黑暗的小房子聽見三兩女生走過談論學分,恍惚之間竟有淚衝出眼眶。


我想起來最後幾個月精神不濟,日日夜夜頹廢度日,最愛便是審計所實習下班繞學校散步。走得很慢很慢,慢到時間靜止。放春雷,放聖母瑪麗亞,放black sheep,再也沒有如此的好時光了。


對於學校而言,我不過是經過四年又走掉罷,實在是毫無紀念意義。只不過於我,算是短暫人生中最後憂喜參半的小說橋段。它承載了許多不願意說起的,或者說被我無意遺忘的時光,畢業五個月像是五年了。


如今正乘車回家,流程要走一個月,最後一個月好好學好好幹,下月中旬怕是又恢復自由身,明年一月就要開始新的征戰了。那晚哭後顏醬陪我說到兩點,由我支撐不住睡去告終。好多話經歷了才明白她原來是對的,我沒有回頭路可走。


我只是欠缺勇氣和狠勁。儘管這一次不知道結果如何,但如她說,「我不再過多考慮未來⋯⋯我發現越是如此越容易焦慮。我不是預言家,考慮再多,該來的還是會來。煩惱的事情很多,但總會過去的。」


她對我說,「會越來越好的。」


我以前也想過會不會不想那樣多就輕鬆點,但我害怕失去纖細神經就無法繼續寫作,兩者不可缺一,因此我很痛苦。但現在發現只是缺乏自己控制與調節能力。就像我從未料到15個月之後的事情會提前至今,且順利得超乎想像。


那天凌晨抽了簽,小智說「你很棒喔!做什麼都開心又順利!」


不要怕,只要我還能走。路還是有很多條的。」


這裡也能看出顏的很多話對我的影響是很大的。邁出這一步,她真的在很認真的安慰和鼓勵我。


包括媽媽說,「既然你做了選擇,那就不要往回看。」






19號的時候就用工資做了計劃飛去上海玩。和顏見了面。之前的一段空白期,看了很多電影,書,劇。補了覺,開始慢慢恢復寫故事。這個時候寫出了「去流浪」。發現經歷對我而言是有好處的,至少在想到思念一個人的時候,我能用更好的形容詞下筆。能怎麼辦呢?我想,既然有過,那麼只能盡最大程度把它們利用起來了。


那幾天看了很多展,去了迪士尼,和顏說了話,她還用喝酒來換了一次公款吃喝,我超感動的(大笑)。


一路上遇見很多好心人,幫我拍照的陌生小哥對攝影很有研究,還有誇我的妝漂亮的女生,看展時殷勤回答我問題的管理員,和一言不發站在我身後陪我一起看藝術家手稿與郵件的陌生男人。


我愛這樣的不期而遇,他們好像和我都是分佈在世界各處的碎片,相遇的時候就會發光。


25號朋友也辭了職來家這邊。她打算考社會學方面的研究生。和我過了一個稍稍晚的聖誕節。


她說,我現在好像很難和別人建立起長期親密的關係了,但是我會順其自然。不斷往外走,總能遇到好事的。


當時我在想,身邊真的真的,有非常多溫柔善良的人。


包括我常去的理髮店的小哥哥。阿,我今年從捲髮變成了直髮,也染回黑色了,有了瀏海。和小哥聊天就覺得,原來美髮也是很專業的領域。小哥哥說,你皮膚這麼白,下次頭髮養好了來染頭髮吧,還把最新的色卡拿給我看。


我有一種感覺,經歷過很多痛苦之後,我在一點點變得幸運起來。我在嘗試著包容和接受所有不完美。以前我是不相信的,現在我明白「經歷越多包容越多」這件事。從小開始,我們都是一個圓圓的肉球,撕裂的口越大,流的血越多,看到的外面的世界就越寬闊。大學之前因為害怕受傷,我很小心地走過每一關,卻等同於放棄了每一關。這一年摔了很多大跟頭,卻慢慢變成了自己更喜歡的自己。


我越來越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了。我喜歡自己的圓臉和眼睛,喜歡自己說話的聲音,也喜歡給自己化妝的時候那股認真的勁。我喜歡自己愛看到生活裡無數細節的樣子,那些以前讓我很痛苦的事情,現在都成了我的獨特和寶物。


一年以前,在我還沒有開始寫作之前,我常常因為想得和其他人不一樣而覺得自己是個怪胎。現在才發現,不是我不夠獨特,而是我根本沒有接受自己的獨特。我想變得和大眾一樣,這樣的意識把我困住在了很狹窄的地方。


還好我現在逃出來了,在今年的最後一個月。


不久前看完了8時J的生放送,以為沒什麼感覺不過還是多少傷感了,人生有幾回能聚在一起吃飯聊天的時刻呢。現在大家都喜歡不珍惜,叫一聲朋友,說一些「就算一年見幾次面我們也是朋友」這樣跟奶茶店飢餓營銷性質差不太多的話,妄圖在唯一的那幾次會面中把思念的感情爆發到極致,嘴上說喜歡靜水流深,實際也在隨著大流變得快餐而囫圇。避免這樣情況的辦法也就是習慣自己做事,一個人體驗一些沒做過的事總比一群人牽制自己要好些。有與沒有都無所謂吧,有就接受就行。


其實對我來說到也意外地不算太難。我這個人,對喜歡的人,喜歡的事有很大的執著,但對能讓自己快樂的事物從沒有刻意去留戀過。親人,朋友,節日邀請,還有好的關係,如果得不到反而也樂得輕鬆。說這種話也不是說自己是個非常自我的人,某種程度上可能是被羨慕的那一類:沒我也行,有我也不突兀。陰差陽錯地在人際交往中尋得此般地位,不知該不該講一句「挺幸運的。」


近些日子越過越自我,到也不是不顧大局,只是有些身體裡本來沒有的事情會懂得不那麼去強求。以前在面對未來時眼睛裡總有散不開的霧,看不清腳下更看不見前方,心焦和頹喪不是沒有過。後來想想便也放棄了,再次思考時就記得在一片朦朧場面中抬起手來,看清手裡握著什麼,是空的嗎,是滿的嗎,要抓住什麼,會不會受傷。就這樣先思考一下再行動也挺不錯,晚幾年又有什麼關係呢。


人生裡有很多沒有辦法的事,比如時空,比如情感,再比如選擇。在邁出那一步之前我們會先考慮時間是不是合適,於是就錯過時間。邁出那一步之後我們會被情感所束縛,於是就錯過情感。在最後我們被紛擾的選擇阻擋,於是也就失去選擇。那日在外灘和顏聊到一些話,「現在真的很難」,她講的時候我看著滿街的霓虹燈不以為然,現在方知難在何處。肉身過於脆弱,會被各種好與不好牽絆,卻缺乏動一動食指的果決。更重要的是我們缺乏普通人的自覺。


想到這些的時候我寫下了「野生你我」。這是過去一年裡,哭過笑過以後,用我的筆觸沈澱下來的一篇故事。是我最近最喜歡的故事。


昨晚睡不著又翻了翻以前的文章,覺得好羞愧,承蒙大家厚愛了。


第一次寫總結,可能寫得很囉嗦,不嫌棄就很感動了(大哭)


待在家的這段時間有在寫財經評論賺點錢,不想啃老,不過ddl真的到來時還是覺得自己離變得很好還是遙遙無期啊(摔碗)


朋友說,長大以後,很多詞語再看,都會有重新的體會。你會覺得很多事情,自己以前沒有好好理解過。


她看著前方,對我說。


「我希望我們都能真正理解‘滄海一粟’這個詞。」


現在,我想我已經邁出第一步了。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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